大學住宿舍時,有位室友在離開房間時未將書桌的檯燈關掉,後來我在學校的餐廳遇到他,跟他提起這件事,他表示,沒關係,這是學校的電。言下之意似乎是,電費是學校出的,不是我出的,所以不用在意。
後來宿舍住久了,發現許多人都有類似的行為。我不知道這是沒有隨手關燈的習慣,還是像我室友那樣的心態:「電費不是我出的,所以沒關係。」
那時候的住宿費是固定每個學期多少錢,水電不用再額外付費。我想,就是由於「水電不用再額外付費」,所以許多住宿舍的學生才會毫不珍惜,電燈、電扇、電腦等電器,常常不需要使用卻仍然開著。
這不光是發生在學校宿舍,例如租房子時如果房租包含水電,相信也有許多房客會抱著「不用白不用」的心態來使用「水」、「電」。
說到底,癥結就在於「錢」上,如果能落實使用者付費,或許就能抑制這種浪費的現象。
但是,光從「錢」來談,是不對的。
我前陣子看了一本書,書名是《不可思議的消費鏈》,書中描寫一名西雅圖的普通上班族戴娜,省視一天之中,從起床開始,自己的日常生活對環境造成何種影響。像是喝的咖啡、看的報紙、穿的T袖與鞋子、開的車子等等,其中一章的主題是電腦,其中一段提到電腦所使用的電力:
「西雅圖的電力來自電廠和輸送線路組成的複雜網路,這網路持續不斷的提供美國西部及其他地區電力。但是我的電腦使用的電力,可能來自一座阻礙西北鮭魚迴游的水壩,其中尤以西北最大的發電廠--東華盛頓州的『大古力水力發電廠』(Grand Coulee Dam)的可能性最高。這座水壩在一九四一年落成後,堵死了哥倫比亞河上游一千六百公里的鮭魚棲息地,並造成北美最大的大鱗鮭(largest salmon)從此絕跡。」— 《不可思議的消費鏈》,p.115。
我不知道那位室友的檯燈所耗費的電力來自何處,可能是台灣的三座核能廠之一,也可能是某座火力發電廠,但是無論是從哪裡來的,肯定會對台灣的某個自然生態帶來衝擊,就像上述那段文字一樣。
人類已經習慣用金錢來衡量各種事物,買這個東西要花我多少錢,做這件事情要多少錢,什麼什麼要多少錢。但是錢這種東西、這個概念是人類才有的,你要怎麼跟大鱗鮭談多少錢才可以堵死牠的棲息地,你以為大鱗鮭會鳥你嗎?
現在,絕大多數的人類依然用「錢」這種價值觀來看世界,只看到一件物品上的標價、每個月寄來的帳單,而看不到,我們生活中每一個動作、所消耗的每一分資源對這個地球帶來什麼影響。
我曾收過一封網路上流傳的轉寄信,從各個層面計算買車的成本,結果得出,買車不如去坐計程車,或有需要時再租車,這樣會省「錢」得多。
這又是一個以錢來衡量事物的標準例子。如果依照這種邏輯,等到哪天大家的所得都很高,擁有車子相較之下已不再是多沈重的負擔(像美國那樣),那麼大家要到哪裡去,每個人都開一台車,這世界會完蛋得更快。
水、電也是如此,台灣已經有許多人的收入到達不用在乎水、電這種「瑣碎」的費用,所以如果只從「錢」的角度來思考,這群人根本不會去「節省」。
很不幸的是,政府正在帶頭浪費。每年的元宵節期間,整條仁愛路掛滿燈飾,意圖製造燈節的氣氛,但骨子裡卻是徹底的、不必要的浪費。平溪的放天燈活動,大家都看到眾多天燈一齊飄上天空甚為壯觀,而看不到這些天燈最後會淪落何處?
如果你想看到更遠的地方,可以先從《不可思議的消費鏈》這本書看起,看看別人看到哪裡,自己又看到哪裡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